不當房地產加工廠，旅游購物小步快跑，海南自貿港正在崛起

　　上次在海南免稅店買的那一堆化妝品告罄，最近，來自武漢的陳娟(化名)請剛到海南的朋友幫她繼續采購。

　　如果不是因為疫情等原因，陳娟一定會飛到海南“買買買”。去年，她在海口免稅店買了上萬元的化妝品，最后的價格比內地整整優惠了3000余元。她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說，海南免稅店的優惠力度，并不比日本和香港差。

　　價格優惠的不僅僅是化妝品。在海口美蘭機場免稅店，第一財經記者看到，一款價格上萬元的浪琴手表，比內地優惠2000元以上；同樣，一款最新的iPhone ，價格也比內地優惠大約2000元。“在免稅的同時，還會打折，一般打九折。”免稅店里浪琴手表專柜的一位服務員對記者說。

　　對于海南和內地消費者來說，離島免稅購物是一個雙贏的結果。就海南而言，自貿港建設耽擱不得，也耗不起。在今年1月份召開的海南省委經濟工作會議上，海南省委書記沈曉明說，當前和今后一段時間，自貿港建設總的工作節奏是“小步快跑”。

　　海南省政府相關部門的一位工作人員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加班的時間比以往更多、更長。他感覺到，海南自貿港今年要進一步提速。

　　海南在“很痛”中尋找出路

　　在海口美蘭機場免稅店里，第一財經記者看到，人們站滿了免稅商品提貨處的窗口，等待提取此前在免稅店官網上購買的商品。

　　離島免稅購物是海南自貿港打造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重要組成部分。“海南自貿港建設是重大國家戰略，關鍵在自由，重點在消費。”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海南現代管理研究院院長王毅武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說。

　　在王毅武看來，消費拉動經濟發展新模式，是海南自貿港踐行新發展格局的基本面。他解釋說，海南自貿港以保護優好生態環境為重任，不以轉口貿易和加工制造為重點，主要以消費拉動經濟發展，不當房地產加工廠。

　　2018年3月，在國家宣布海南建設自貿港之前，時任海南省省長的沈曉明就指出：“要減少經濟對房地產的依賴，對海南來講，會很痛，會出血，會很難。不下大的決心，不容易做到。海南要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減少經濟對房地產的依賴。”

　　2020年6月，時任海南省委書記劉賜貴在一次新聞發布上稱，近兩年，海南省嚴格控制房地產，海南的房地產不是外面想要多少就建多少，成為房地產的加工廠，土地是有限的，而且歷史上也有過教訓，在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方面不能是單一的。

　　海南對房地產的依賴程度正在減弱。在海南采訪時，當第一財經問及本地有關房地產的問題時，多名在房地產公司和房地產中介公司工作的人士這樣回答：海南現在對房地產開發和銷售控得嚴，而一些已經開發但涉及生態破壞的項目則正在進行整改。資料顯示，其中就包括融創集團的萬寧日月灣人工填海項目。

　　另據海南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廳長霍巨燃最近介紹，2020年前11個月，房地產開發投資占比降至39.2%，同比下降2.2個百分點，由此進一步降低投資占GDP的比重，改變了單純依靠投資驅動的經濟發展模式。

　　海南計劃在5年內初步建成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有望填補房地產在海南GDP中留下的空缺。2021年1月召開的海南省旅游和文化廣電體育工作會議明確和制定了“十四五”期間旅游、文化、廣電、體育各板塊的主要目標和任務。

　　其中，旅游方面，海南要打造“一中心、三天堂、一高地”，即立足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打造國際知名度假天堂、康養天堂、購物天堂和會展高地。

　　“十四五”時期，海南除了提出基本建成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外，還設立了一個小目標，即到2025年接待游客總人數達到1.1億人次、旅游總收入突破1800億元。

　　打造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是2020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下稱《總體方案》)提出的。根據《總體方案》，海南要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圍繞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建設，推動旅游與文化體育、健康醫療、養老養生等深度融合，支持建設文化旅游產業園，發展特色旅游產業集群，培育旅游新業態新模式，創建全域旅游示范省。

　　《總體方案》還給予了海南眾多優惠政策，其中一條便是放寬離島免稅購物額度，擴大免稅商品種類。免稅購物額度從現在的每人每年3萬元提升至每年每人10萬元。這相當于是20次香港購物的免稅額度。

　　“自貿港在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國際消費品博覽會，包括離島免稅與不離島免稅的同時，構建以消費為主體的中國特色市場經濟，不僅要強化國內消費拉動，更將吸引國外消費回流。”王毅武說。

　　一大筆了不得的消費回歸收入

　　國家給了海南更多優惠政策。1月31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行動方案》(下稱《行動方案》)指出，完善引導境外消費回流政策，增加海南離島免稅城市和門店。

　　官方資料顯示，目前海南已有5家市場主體、10家離島免稅店，其中海口5店、三亞4店、瓊海1店。按照《行動方案》，未來海南除海口、三亞、瓊海外，海南其他城市將開展離島免稅業務，離島免稅店的數量也將越來越多。

　　作為全國著名的熱點旅游景區，三亞亞龍灣熱帶天堂森林公園也有進入免稅購物領域的打算。該景區投資建設公司的一位相關負責人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說，就免稅品銷售業務落地的合作事宜，公司近期將與相關有資質的免稅經營企業洽談。

　　按計劃，海南“十四五”時期將完善全島免稅銷售網絡，實現國外商品和國內購買力充分對接，吸引免稅購物回流3000億元。這是2020年海南全省GDP為5532.39億元的一半還多。

　　站在學者的角度上，王毅武認為海南至少在兩個方面可以先做工作：一是把海南的“離島免稅”政策進一步拓展為“到岸免稅”政策，就是出國旅游回國時經由海南享受“離島免稅”政策；二是要全面增加免稅商品種類，切實簡化購買免稅品程序與手續，提高行郵稅起征點并降低行郵稅稅率。

　　2018年，中國公民出境旅游人數近1.5億人次，在國外的消費近2萬億人民幣。“這意味著，海南把離島免稅政策稍微做調整，或者不用調整，只要告訴國人，凡是在國外旅游回國時路過海南的游客，同時享受離島免稅政策，這將給海南帶來一大筆了不得的消費回歸收入。”他說。

　　值得關注的是，王毅武則認為，構建消費拉動經濟新模式必須關注打造適合的特色消費鏈，同時完善消費供給集群建設，政府要引領、監控、服務、保障經濟軟環境，致力營商環境一流。

　　海南大學旅游學院副院長謝祥項則認為，打造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整體謀劃、逐項突破、持續推進，必然會面臨不少挑戰和難點。海南面向散客市場的旅游公共服務體系亟待完善和改進，比如怎樣進一步提升游客的消費體驗以及獲得感等都需要不斷摸索。

　　作者：林春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