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2022年，商業銀行債發行保持適度增長。相較于2021年商業銀行發債情況，2022年商業銀行發債有以下三方面值得關注：

首先，綠色金融債的大幅度增長。根據Wind數據，2021年商業銀行發行綠色金融債在1000億元左右，2022年商業銀行綠色金融債的發行規模達到3022.57億元，且更多中小銀行成為綠色金融債的發債主體。

其次，在綠色金融債發行“井噴式”增長的同時，永續債的發行量放緩。Wind數據顯示，商業銀行永續債的發行規模從2021年的6425億元下降至2022年的2814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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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永續債的發行規模較上一年度放緩不少，但是二級資本債的發行仍然持續保持高位。Wind數據顯示，2022年商業銀行二級資本債發行總額為9077.55億元，2021年商業銀行二級資本債發行總額為6170.73億元。

展望2023年，穩增長、加大對實體經濟支持力度背景下，商業銀行資本補充將呈現什么樣的特點？國有大行、股份行、城農商行的資本補充是否繼續分化？

政策支持下商業銀行綠色金融債發行量同比大幅度增加

從發債類型來看，金融債、二級資本債、小微貸款專項金融債、綠色金融債、永續債、“三農”專項金融債、創新創業債為2022年商業銀行主要發債類型。

其中，最值得關注的現象之一是，2022年商業銀行綠色金融債的發行量實現同比大幅度增長。

受訪專家認為，2022年綠色金融債發行大幅增長和政策層面的支持離不開。“雙碳”目標的引領下，帶來巨大的綠色投融資需求，商業銀行通過發行綠色金融債滿足不斷增長的綠色產業融資需求。

“‘雙碳’目標提出來后，從企業角度來說，無論是原來高排放要向低碳轉型的企業還是新能源新材料、節能綠色的產業都需要大量資金來支持雙碳目標的實現，對綠色金融的需求量是極大的；從金融機構尤其是商業銀行來說，綠色金融這塊發展較為成熟的仍是綠色信貸，要發行綠色貸款就需要有資金來源，綠色金融債就是一種成本相對較低，資金量又比較充裕的資金來源。”上海財經大學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研究院榮譽院長趙曉菊教授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說道。

政策層面上，新版《綠色債券支持項目目錄（2021年版）》將綠色農業、綠色建筑、水資源節約等新增為可發行綠債支持的領域，并將個人購買綠色建筑按揭貸款、新能源汽車按揭貸款等綠色消費也納入到綠色債券支持范圍內，進一步拓寬了銀行的綠色金融業務覆蓋范圍。

“中央和地方層面的‘十四五’規劃也都明確提出支持‘雙碳’目標的實現。二十大報告則進一步明確提出要可持續發展。”趙曉菊進一步表示。

趙曉菊認為，明年商業銀行綠色金融債的發行還將保持強勁勢頭，且更多的中小銀行將會參與到綠色金融債發行，以便更好的支持一些中小微企業的低碳轉型和綠色發展。

根據趙曉菊教授推測，“中國整體經濟恢復將會從2023年一季度的‘適應性調序’向二季度的‘有序加速’過渡，綠色貸款、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大概率會在2023年二季度末三季度初開始進一步發力。”

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主任曾剛從銀行業務角度指出，“銀行發債是根據需求拓寬資金渠道，增加一種期限比較長的資金來源，2022年銀行不缺資金來源，所以銀行會根據業務重點發行具體的債券。整體來看，2022年債券市場，相當長的時間利率比較低，再加上沒有什么運營方面的成本，資金綜合成本比表內存款低。債券期限比較穩定，所以更適合用來支持綠色信貸的相關資產。在這個背景下，綠色債券作為一個比較重要的資金籌措來源得到較快發展。”

監管政策方面，普華永道中國金融業合伙人胡亮對澎湃新聞表示，2022年，人民銀行進一步健全綠色金融體系，強化碳核算和環境信息披露要求，統一綠色債券支持目錄、將綠色債券納入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金融評價體系；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印發《促進綠色消費實施方案》，其中提到，要穩步擴大綠色債券發行規模，鼓勵金融機構和非金融企業發行綠色債券；銀保監會印發“銀行業保險業綠色金融指引”，明確要求銀行保險機構從戰略高度推進綠色金融。

“為順應國家‘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貫徹監管部門的各項要求，商業銀行加快綠色金融領域產品研發，綠色金融債券發行大規模增加，為能源轉型，重點行業低碳綠色轉型提供增量資金。”胡亮表示。

永續債發行放緩，二級資本債保持高位

資本債方面，2022年商業銀行二級資本債發行持續保持高位并突破9000億元；永續債的發行則放緩，發行規模從2021年的6425億元下降至2022年的2814億元。

二級資本債和永續債是近年來常見的銀行資本補充工具。二級資本也叫附屬資本或補充資本，是商業銀行資本基礎中扣除核心資本之外的其他資本成份，是反映銀行資本充足狀況的指標。永續債指沒有明確到期日或期限非常長的債券，即理論上永久存續，用于補充銀行其他一級資本。

對于2022年商業銀行二級資本債的大幅度增長，曾剛表示，資本債主要目的可能不是為了補充資金來源，而是為了補充資本充足率。過去幾年，銀行要加大支持實體經濟的力度，在資產端投放方面保持較快增長速度。2022年受需求影響，貸款投放難度比較大，但增速也不算太慢，在10%以上。貸款資產要增長，要加大對實體的支持力度，對應著銀行就需要提高資本水平。

“二級資本債每年都有扣減，五年期每年扣減20%，這意味著哪怕銀行資產規模不變，每年的二級資本都會減少20%，維持原有的規模需要滾轉發行。2022年的二級資本債發行大幅度增長，既體現了資產規模擴張需要提高資本充足率部分，也包括二級資本債扣減部分滾轉發行。”曾剛說。

對于永續債發行放緩，曾剛表示，永續債由于發行時間很短，需要滾轉發行的量還不是很大，在2021年大規模發行后，短期內新發行的規模就有限。目前永續債的發行門檻沒有大幅下降，新增機構不多，那么原有機構的發行量可能也達到相對比較飽和的狀態，所以2022年永續債的發行需求也沒有那么強了。

胡亮認為，2022年受疫情，地緣政治和房地產下行等疊加影響下，投資方對作為權益投資工具的永續債有更高的回報要求，而在2022年市場利率大幅下行的市場環境下，發行方似乎更加青睞成本更低的資本補充工具二級資本債。因而，我們看到2022年商業銀行發行二級資本債較2021年有所上升，但永續債發行規模有所下降。

2023年資本補充壓力可能比2022年大

展望2023年，商業銀行資本補充需求情況如何？大中小型銀行資本補充將呈現什么樣的特點？

曾剛表示，預計2023年，政策層面上還是會需要銀行加大信貸支持力度，也預計2023年隨著經濟的回暖，信貸需求也會增長。因此銀行2023年的貸款增速應該要高于今年水平。這也意味著，銀行要維持高信貸水平所需要的資本補充壓力可能比2022年大，預計到時候的資本補充需求不會少。

根據惠譽博華發布的2023年銀行業分析與展望報告稱，2022年，在宏觀經濟承壓，凈息差持續收窄，盈利能力有所削弱背景下，中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先降后升，整體保持穩定態勢。連續4年超過萬億資本工具發行規模是維持行業資本穩中有升的主要因素。

展望2023年，惠譽博華認為銀行業資本仍將保持穩定，不同類型銀行分化趨勢延續，國有銀行資本水平仍將樂觀、股份制及城商銀行保持穩定，受高風險中小銀行拖累，農商銀行資本將承壓。

胡亮認為，市場普遍預期2023年中國經濟將進入疫情后的全面恢復和轉型發展階段。可以預見，2023年銀行將會更加積極支持實體經濟，深入踐行ESG和可持續發展的理念。2023年商業銀行將更加積極參與債券市場融資和創新，為支持實體和經濟轉型提供低成本的資金。與此同時，商業銀行將把資本補充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永續債等資本工作預計將成為商業銀行補充其他一級資本的主要渠道。

光大銀行金融市場部宏觀研究員周茂華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表示，預計2023年銀行發債規模有望保持適度增長，主要因為2023年經濟活動將明顯恢復，實體融資需求回暖，銀行持續加大不良資產處置力度等，部分銀行補充資本壓力較大；同時，監管鼓勵銀行多渠道、多元化工具補充資本，夯實經營基礎，增強抵御風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