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沐軒

如果一周只工作四天，工資不變，會發生什么？

這個問題在疫情之后被人們重新提起，越來越多的雇員和雇主開始認真思考四天工作制的可行性。

(相關資料圖)

《經濟學人》援引了一項針對1萬名亞洲科技公司員工的匿名研究，結果顯示，疫情期間他們每周的平均工作時間提高了30%，生產力卻僅僅提高了18%，還引發了病假率提高、離職率上升、精神壓力、育兒負擔加重等一系列問題。

當地時間2月21日，全球最大規模的四天工作制社會實驗有了令人驚喜的新答案。

這項實驗歷時半年，由英國61家企業和約2900名工人參與的實驗，最終結果顯示，員工缺勤率從每月2天下降到0.7天，而離職率下降了57%。盡管包含疫情后經濟反彈的影響，但參與實驗的企業利潤平均同比增長35%的數據仍然不可小覷。

91%的企業愿意永久沿用四天工作制。（圖源：4day week global）

更重要的是，企業普遍認為四天工作制為公司和員工都帶來了積極影響，91%參與實驗的企業都決定以后一直實行四天工作制，在10分制中為此次實驗打出了平均8.3分，還有兩家公司甚至在考慮進一步縮短工作時間。只有三家公司決定暫停實驗。

據悉，相關實驗數據已經提交給英國議會。

不僅僅是在英國，此前法國公共賬戶部部長級代表阿塔爾宣布，從2023年3月1日起，法國皮卡第地區的一個政府部門將開始試點四天工作制。這也是法國工人長期罷工要求改善福利后，法國總統馬克龍做出妥協的舉措之一。

令人驚喜的結果

“我們想知道，每周工作四天是否會更加困難，答案似乎是否定的。”該實驗的首席研究員、美國波士頓學院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舒爾在她的長期研究中發現，五天工作制不再適合現代員工的生活方式，尤其是那些需要照顧老人或子女的人群。

英國的這項大型社會實驗是由劍橋大學、牛津大學和美國波士頓學院的研究人員，以及倡導四天工作制的非營利性組織4 Day Week Global和英國運營智庫組織的。從2022年6月到2022年12月，參與實驗的企業自愿采用四天工作制。

為了使得實驗結果更具普遍性，參與實驗的約2900名員工來自金融服務、零售、咨詢、住房、IT、營銷、酒店和招聘等行業。從英國皇家生物學會到街邊賣炸魚薯條的快餐店，都參與了此次實驗。

73%的員工認為他們的“職業倦怠程度下降”，近39%的員工感覺到壓力減輕，40%的員工感覺睡眠質量得到了改善，54%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更容易平衡工作和家庭責任。此外，在實驗期間，男性員工照顧孩子的時間增加了一倍多，腦力勞動者們會花更長時間健身鍛煉，而體力勞動者們則普遍感到休息得更好了。

在為100名員工試用了四天工作制后，環境咨詢公司Tyler Grange表示，生產力提高了20%以上，而且在半年內，這些員工因病假而缺勤的天數減少了約18天。

63%采用四天工作制的企業還表示，他們更容易吸引人才。（圖源：4day week global）

一旦嘗試過四天工作制，人們便很難再次接受五天工作制了。

所有的2900名參與者中，沒有人表示他們想放棄四天工作制。15%的人甚至表示，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愿一周上班五天。

英國的這項實驗結果，與2022年年底針對美國、愛爾蘭和澳大利亞數家公司的多項小型實驗結果相吻合。在嘗試了四天工作制度后，這些企業的收入和員工生產率都出現增長，缺勤率和離職率下降。

值得注意的是，此項實驗在英國開展的意義尤為重要。

根據英國人力資源研究機構CIPD的研究，由于英國脫歐后的混亂疊加疫情影響，高通脹的生活成本和一年換掉三個首相的政治局勢，導致許多英國人對生活缺乏安全感。他們希望工作更長時間，認為這是在生活成本危機中增加收入的必要犧牲。

CIPD的高級勞動力市場經濟學家鮑伊斯表示，“該實驗最大的風險在于，當工時減少20%，需要生產率提高25%才能保持產量的穩定。”但在經濟低迷時期逆勢而為嘗試縮短工時，結果卻是積極的。

圖源：社交媒體

做四休三可行嗎？

相比于現在的五天工作制，四天工作制的本質是用80%的時間完成100%的生產力，同時獲取100%的工資。許多地區的四天工作制仍然沿用了每周40個小時的工時，這意味著員工要在周一到周四每天工作10小時。

這一制度的先行者是冰島，它在2015年至2019年進行了每周工作35至36小時的大規模試點，最終取得了“壓倒性的成功”。目前，該試點的成功樣本，已經推動了冰島近90%的崗位縮減每周工作時長。

這一風潮隨后蔓延到比利時、蘇格蘭、威爾士、西班牙、瑞典、法國、德國、日本、美國和加拿大等國家和地區。

比利時在2022年年底贏得了選擇四天工作制的權利，該國首相德克羅表示，比利時其實遠沒有其他國家有活力，希望這一變化有助于為比利時僵化的勞動力市場提供活力。“我們的目標是讓人們和公司更自由地安排他們的工作時間。”他說。

根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在20至64歲年齡段的100名比利時人中，僅約71人有工作，低于歐元區約73人的平均水平。

生活安逸的小國家實行四天工作制也許更容易，但對于想要快速增長的國家而言，四天工作制是否也適用？

圖源：社交媒體

德國是歐洲平均工作時間最短的國家之一，每周平均工作時間為34.2小時。日本政府從2021年開始，也積極鼓勵大公司嘗試四天工作制。

根據云軟件供應商Qualtrics的一項調查，在美國體驗過四天工作制的員工中，四分之三的員工 (74%) 表示他們能夠在四天內完成等量的工作，但也有72%的員工表示他們需要在四天工作日內經常加班才能做到這一點。

四天工作制不僅僅是員工和企業之間的問題，更牽扯到消費、養老、育兒、就業等復雜問題。

古代社會通常為做五休一，或是做六休一。中國早在漢代《史記·百萬君傳》中就有記載：“官員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吏員五日一休沐”，但那只是適用于政府官吏。基督教文化中的禮拜日即為休息日，也是脫胎于當時的社會勞動共識。

而社會對于固定工作制的需要，是在工業革命之后逐漸形成的。隨著工廠追求效率，勞動強度不斷提高，做五休二逐漸成為主流。1926年，美國汽車大亨福特規定員工周六和周日為休息日，并實行每周40小時的工作時間。

許多經濟學家認為，福特改革五天工作制，使得美國汽車工人成為既有錢又有時間的中產消費者，對振興美國經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也起到了示范作用。

在失業率高漲、人口出生率驟降、適齡勞動力延遲退休的社會背景下，改變工作制或許是這些國家探索的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