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的提名遲遲不公布，“二把手”快要屆滿，曾經的副主席也要離開，7個名額的美聯儲理事會一下子變得有3個懸而未決。而另一邊，雖然美聯儲一直在為加息吹風，但現任主席鮑威爾的“通脹暫時論”越來越站不住腳，官員炒股的風波也依舊沒有平息。在這個“換屆季”，美國總統拜登或許要重塑美聯儲的格局了。

人事變動

在外界紛紛猜測由誰在未來四年領導美聯儲之際，彭博社8日援引知情人士報道，拜登已在美聯儲理事布雷納德上周去白宮時就美聯儲主席職位與其面談。雖然白宮和美聯儲對此均表示不予置評，但報道指出，這表明鮑威爾的連任可能性真正面臨威脅。

再加上多位地區聯儲主席深陷疫情期間炒股風波而被迫辭職，不少人對鮑威爾能否成功連任捏了一把汗。鮑威爾任期將于明年2月屆滿，布雷納德和鮑威爾是職位角逐中僅有的兩位公開人選。拜登則曾在11月2日表示，將“相當迅速”地做出決定。

按照慣例，總統一般會在11月上旬公布美聯儲主席提名，以給參議院留出充足的時間舉行聽證會和投票。本·伯南克(BenBernanke)以來歷任美聯儲主席的提名聽證會都在12月初以前舉行。

眼下，相較于主席之位的不確定，美聯儲的另一些人卻是去意已決。11月8日，美聯儲理事之一的蘭德爾·夸爾斯(RandalQuarles)宣布將于今年年底之前辭職。

夸爾斯于2017年10月被時任總統特朗普任命為美聯儲理事和金融監管副主席，也是特朗普下令修改金融危機后頒布的《多德-弗蘭克法案》于2017年生效后，史上第一位負責監管的美聯儲副主席。

今年10月，夸爾斯的副主席任期已經屆滿，但理事任期原本要到2032年才到期。此外，他在全球金融監管領域的國際組織“金融穩定理事會”(FSB)的主席任期也將于今年12月到期。夸爾斯在辭職信中表示，金融監管副主席任期屆滿是他辭去美聯儲理事的原因。

除了夸爾斯之外，美聯儲另一位副主席，也是“二把手”理查德·克拉里達(RichardClarida)的理事任期將于2022年1月到期，副主席任期也將于明年9月到期。加上夸爾斯辭任，明年的美聯儲至少有兩個理事名額待填補。另外，還有一個美聯儲理事席位已經空缺多時。

信任危機未解

事實上，民主黨的一些進步派一直對鮑威爾頗有微辭，他們認為鮑威爾領導下的美聯儲放松了金融監管，未能有效控制華爾街的高風險行為，有引發下一場金融危機的風險。

民主黨進步派領袖之一、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Warren)是金融監管領域的專家。她曾在9月底的國會聽證會上反對鮑威爾連任美聯儲主席，稱鮑威爾削弱了金融業監管和銀行壓力測試標準，是一個“危險人物”。

沃倫的批評源于美聯儲官員的炒股風波。此前，至少有三位美聯儲地區分行行長在去年股市大起大落之際活躍炒股和擁有大額持倉，這引發公眾乃至美國參議員的熱議和批評。

其中，達拉斯聯儲主席羅伯特-卡普蘭由于頻繁的巨額交易和豐厚的投資收益成為輿論的“眾矢之的”。他在2020年持有27只股票、基金或另類資產，每類資產的價值都超過100萬美元，包括了蘋果、亞馬遜、波音、谷歌母公司Alphabet、Facebook和馬拉松石油等。

最后，這場風波以美聯儲宣布禁止其官員持有個股，并對官員的其他投資活動進行限制而告終。鮑威爾在聲明中表示，這些嚴厲的新規提高了門檻，以便向公眾保證，所有的高級官員都將一心一意地專注于美聯儲的公共使命。

但民眾的信心已經不再。PredictIt的調查顯示，最近幾個月，鮑威爾獲得重新提名的幾率在80%到90%之間徘徊。因為“炒股風波”等事件，重新提名幾率一度降到61%。

眼看著提名的日子越來越近，鮑威爾不得不從疫情深淵中拯救經濟，包括找回2000多萬個流失的工作崗位，并努力控制通脹。

一直以來，美聯儲堅稱通脹僅是“暫時的”，并將其主要歸因于供應鏈和需求問題。但幾個月過去，通脹不僅沒有消退的痕跡，反而愈演愈烈。

“但現實使美聯儲該說法不攻自破”，中國銀行研究院高級研究員王有鑫表示，此前市場基于過去低通脹、低利率的歷史，對寬松政策環境下通脹快速攀升的預期有所低估。而考慮到美國居民手中擁有大量超額儲蓄和被疫情壓制的服務業消費需求，隨著疫情形勢改善，占美國CPI權重約80%的住宅、食品飲料、交通運輸、娛樂等分項價格均將上漲，通脹上升將不可避免。

重塑的美聯儲

美聯儲密集的人事變動，將使拜登有機會進一步通過人事任命來重塑這個貨幣政策制定機構。

美聯儲理事會共設理事7位，目前在任6位，空缺1位。除了前面提到的鮑威爾、克拉里達、夸爾斯，還有MichelleW.Bowman、LaelBrainard、ChristopherJ.Waller，其中LaelBrainard為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提名，MichelleW.Bowman、ChristopherJ.Waller為特朗普提名。

也就是說，拜登除了決定是否提名鮑威爾連任美聯儲主席之外，他還能夠提名美聯儲7個理事席位中的至少3席。

但無論潛在的繼任者是誰，《華爾街日報》分析指出，新任美聯儲主席都將面臨著未來的動蕩，因為貨幣政策面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

不過，寶新金融首席經濟學家鄭磊對記者表示，雖然美聯儲的成員有較大不確定性，但可以確定的是美聯儲的貨幣政策不會出現讓市場意外的變化。美國縮減購債的規模和速度屬于技術性決策，而加息取決于美國經濟何時恢復正軌，其中就業情況是一個重要考量。

鄭磊進一步分析道，華爾街預測明年加息兩次，其實已經將貨幣政策最緊的狀態考慮進去了。而實際情況是美國很可能因經濟條件不具備而無法加息，所以明年因加息而出現市場動蕩的可能性是極低的，但不能說不存在其他引發市場崩潰的因素。

在8日發布的半年度《金融穩定報告》中，美聯儲也提醒了市場風險。報告中說：“如果(市場)風險偏好下降、新冠病毒防控進展令人失望或復蘇停止，資產價格可能遭遇大幅下跌。”

另一方面，美聯儲縮減購債靴子落地之后，何時啟動加息成了市場最關心的問題。在周一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Institution)主辦的一場活動上，克拉里達稱，美聯儲可能在2022年達到加息所需的經濟標準。

克拉里達表示，盡管美聯儲在考慮對政策利率進行任何調整之前還有一段路要走，但如果經濟如預期進展，到明年年底，利率從目前接近于零的水平上調的“必要條件”將得到滿足。(記者陶鳳趙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