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上訴機構停擺近4年，全球貿易“裁判”還能歸位嗎？

馮迪凡

世貿組織(WTO)最新披露的數據顯示，自上訴機構陷入癱瘓以來，WTO成員發起的貿易爭端解決程序請求數量急劇下降。

(相關資料圖)

具體而言，1996年至2019年，WTO成員平均每年提出23.7項爭端解決程序請求。在過去三年中，新爭端申請的平均比率下降到每年7.3起，比上訴機構全面運作期間下降了69%。

由于美方的阻撓，貿易領域的最高法院——上訴機構于2019年12月停止運作，至今尚未恢復。

在該程序實質性缺位情況下，多國有轉向單邊貿易政策來保護本國經濟貿易的傾向，譬如印度就在近期宣布大米出口禁令。

根據圣加侖大學全球貿易預警(Global Trade Alert)編制的數據，自2020年以來，各國政府的限制性貿易政策平均數量比前10年平均水平增加了一倍多。

全球貿易的“裁判”，還能歸位嗎？

回到“叢林法則”時代

五年前，WTO前總干事阿澤維多以及多位曾接受第一財采訪的WTO專家學者警告稱，如果上訴機構癱瘓，全球貿易將回到“叢林法則”時代。

美國拜登政府上臺后，并未如外界期許一樣，恢復對WTO上訴機構的支持，依舊維持了阻撓上訴機構開啟法官甄選程序的態度。

據第一財經記者統計，截至最新一次WTO爭端解決機制例會，美國已經第66次表示反對重啟上訴機構法官遴選程序的提議。

8月11日，中國商務部發布《美國履行WTO規則義務情況報告》(下稱“報告”)，表示美國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對外貿易一直處于全球領先地位，是多邊貿易體制的重要創立者和主要受益者。然而，自2017年以來，美國以“美國優先”為出發點，阻撓WTO上訴機構成員遴選并致上訴機構“癱瘓”，任意加征關稅，濫用貿易救濟措施和出口管制措施，實施歧視性補貼，挑動“脫鉤”“斷鏈”，實施各類經濟脅迫和經濟制裁，嚴重削弱WTO的核心價值和基本原則，也嚴重違背遵守WTO規則的國際義務，給多邊貿易體制帶來嚴峻挑戰，損害WTO成員共同利益。

報告顯示，在絕大多數成員支持盡快啟動上訴機構成員遴選程序的情況下，美國仍繼續以美國的體制性關注沒有得到解決為由，拒不支持啟動遴選。

美國的這一做法違反《關于爭端解決規則與程序的諒解》(以下簡稱DSU)第17.2條關于“上訴機構成員空額一經出現即應補足”的規定。美國一方面竭力阻撓上訴機構成員遴選并導致上訴機構“癱瘓”，另一方面充分利用上訴機構成員空缺的狀態，就對自身不利的專家組裁決提起上訴，惡意阻止專家組報告通過和生效。

報告稱，截至2023年2月，處于上訴待審狀態的案件有29起，其中美國提起的上訴待審案件有11起，占比37.93%。

不僅如此，美方還選擇性執行DSB裁決。

報告顯示，全面和充分執行DSB裁決是每個WTO成員的基本義務，也是所有成員的共同期待，但是美國在執行DSB裁決方面表現糟糕。

“美國是被列入DSB例會監督議程案件最多的成員，美國執行裁決情況受到成員關注也最多。自世貿組織成立至今，美國在世貿組織被訴案件有157起，其中因美國執行裁決不力發生爭端的案件有28起，占所有美國被訴案件約20%，DSB授權起訴方對美采取報復措施的案件有9起?！眻蟾骘@示，更令成員擔憂的是，2022年12月，專家組發布了中國、挪威、瑞士和土耳其訴美國“232條款”鋼鐵和鋁產品關稅措施的報告(DS544、DS552、DS556和DS564)和中國香港訴美國原產地標簽案的報告(DS597)，認定美國的“232條款”鋼鋁關稅措施和原產地標簽措施違反WTO規則。

在2023年1月召開的DSB會議上，中國、挪威、瑞士、土耳其、中國香港五個成員要求DSB通過專家組對上述五起案件的裁決，并要求美國撤銷違規措施，但美國卻在會議前對上述五份裁決全部提起上訴。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聲稱美國將不會執行專家組的裁決，并對WTO爭端解決機制妄加指責。

貿易限制措施增加

上訴機構采取二審制，在專家組作出裁決后，理論上可以再次上訴，然而由于上訴機構法官全部空缺，此類上訴構成無效上訴，最終案件裁決執行情況也陷入僵局之中。

根據第一財經記者統計，截至今年5月底，印度已經第4次對專家組裁決提出無效上訴，且印度堅決表態不加入多方臨時上訴仲裁安排 (MPIA)。

上訴機構陷入僵局的負面影響開始顯現，貿易限制政策有增加的趨勢。WTO在7月發布的關于二十國集團(G20)貿易措施的貿易監測報告顯示，自2020年以來，WTO成員實施的新的出口限制有所增加。

截至2023年5月中旬，WTO成員仍在實施63項針對糧食、飼料和肥料的出口限制。截至2022年底，G20經濟體中，11.1%的進口受到2009年以來實施并仍在實施的進口限制的影響。

近日，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表示，如果他在2024年當選總統，將對全球所有對美進口的外國商品征收10%關稅。

根據無黨派稅收基金會(Tax Foundation)的最新分析，這一提案將使美國消費者每年損失3000億美元，導致55萬個美國工作崗位流失，并使經濟增長下降0.7%。如果其他國家對美國商品加征關稅進行報復，經濟損失可能會更大：報復性關稅引發的貿易戰將使美國經濟增長進一步下降0.4%，并再減少32.2萬個工作崗位。

按照此前各方在WTO第十二屆部長級會議(MC12)上達成的共識，各成員承諾對爭端解決機制進行討論，以期在2024年之前恢復上訴機構的正常運行。

WTO方面的消息顯示，10月，WTO各成員方高級貿易官員將齊聚日內瓦，討論在2024年之前恢復“全面且運作良好的爭端解決體系”。

不過目前各方對取得突破的期望不高。2024年11月5日美國將進行總統選舉。MC13的召開時間為2024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