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社會向何處發展總是人們討論不休的議題。《黑鏡》以虛擬影像的方式想象了未來科技世界中人類如何自處的問題。本文作者Miranda Katz在“Does This Black Mirror Fan Theory Mean We're Finally Ready For the Singularity?”一文中討論了《黑鏡》之于科技的發展預言。
當《黑鏡》在2011年首次播出時,它與《陰陽魔界》的對比是不可避免的。可以理解,這兩部劇都涉及了科幻小說和心理恐怖元素,兩部劇都由不同故事的劇集構成。沒有追劇的觀眾可以像一個了解前情的人一樣隨時收看,從而使其很容易向那些對情節復雜、劇情前后聯系的影視作品有抵抗心理的人推薦。
但是自從2015年被Netflix收購以來,《黑鏡》開始改變其分割式的情節設置。在某個劇情中引入的技術會在另一個劇情中會再次出現,劇中電視上的新聞滾動條顯示著前幾集的事件,音樂節段一再重復。在把他們叫做復活節彩蛋,或者稱其為拼湊一個共同宇宙的線索的多年否認之后,編劇查理·布魯克終于承認該現象確實存在。
于上周五發布的新一季《黑鏡》比之前任何一季都有隱藏的主題線。它們執著于人類意識的概念:上傳、滲透、探索記憶、并在死后保護它。雖然過去幾季意識的數字化主題有所展示,尤其是《白色圣誕》特別彩蛋和第三季的《圣朱尼佩洛》,新一季以極大的熱情對之展開敘事。《黑鏡》依然廣受關注,但在最近一季發布之后,它之于數字永生的議題的啟示可能會縮小。
(劇透警告:下文涉及多個《黑鏡》情節。)
在2014年的《白色圣誕》中,觀眾首先看到“cookie”這個高科技產品(即意識副本,能將人的部分意識儲存于智能的小盒子,以幫助規劃完善自己的生活),這是《黑鏡》對炭復制意識的稱呼。在喬恩·哈姆的指導下,他強迫數字設備扮演超個性化的家庭助手并使其承認犯罪。在《黑鏡》的前幾季中也存在關于奇點的暗示。比如,《馬上回來》一集中,一位名叫瑪莎的女人陷入男友的去世中無法自拔,于是她簽署了承諾公開男朋友的網絡蹤跡并由此制造出一個“chatbot”的服務,目的是合成一個具有智能的人工軀體。這項技術具有缺陷,機器人“Ash”只能模仿他學過的東西,而且缺乏人類的特性,如對睡眠的需求,令瑪莎受到驚嚇。但是我們應將瑪莎想讓死去的親人復活的渴望看做關于數字再生的預兆。她的經歷與杰克非常相似,這是本季《黑鏡》中最后一集《黑色博物館》的故事。當杰克的妻子凱利陷入不可逆的昏迷時,他選擇在自己的頭腦中植入她的意識,利用技術幫助診斷疾病,就像《馬上回來》一樣,這個決定令人惋惜。
本季《黑鏡》為2013年的《馬上回來》提供了另一層思考。如果我們不僅僅將其看作是對死亡干涉的警告,而且看做技術專家在《黑鏡》中進行數字化意識的一種早期嘗試呢?Ash缺乏真正的自我意識,他沒有那些與瑪莎的共同記憶。但是,至少有一段時間,他通過了女朋友的圖靈測試。在通往真實的數字轉生之路上,這是一次失敗的嘗試、但是卻是必須的、具有實際意義的失誤。
《馬上回來》是第一個借助云端嘗試“長生不老”的開端,當我們再看看《白色圣誕》,在那里,這項技術已經得到飛躍式發展,并帶來了更加危險的影響。當然,克隆人助手可能會方便人們的生活,但是“你”會被困在谷歌的家庭式設備里嗎?哈姆的能力是通過加快人們的時間感來折磨人們,讓他們經歷數月甚至數年的極致無聊,這當然暗示了《黑色博物館》想要告訴我們的“復制意識的人權”問題。在《白色圣誕》和本季第一集《卡里斯特》中所顯示,數字克隆在很大程度上不受監管。像雇傭了哈姆這類人的科技公司能夠將意識副本變奴隸為“真正的”奴隸,像羅伯特·戴利這等糟糕的人能夠利用技術殘忍的懲罰那些“錯誤的”人們,沒有誰能夠阻止他們。
很顯然,在技術發展至那一刻,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還未理解意識副本的本質,《黑色博物館》中提到的大規模抗議還未產生任何成效。而在《黑色博物館》的最后,仍不清楚這些意識副本的人權是否被有效執行。博物館的老板仍然在折磨著克萊頓·李的意識副本,他似乎并不受規章制度的束縛。在這一點上,似乎沒有人真正意識到他們所創造的道德和心理暗示:你怎么才能保證你的副本意識永遠不會被所掩飾的地獄所驅使呢?在第三季第四集《圣朱尼佩洛》的情節中,不再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順從的機器人,家庭助手、或困在別人頭骨里的更新意識或是泰迪熊。此時,在死亡之后的宇宙居民可以選擇在一個模擬的烏托邦中生活,這似乎沒有任何真正的缺陷。這是數字意識技術最可能的結果:我們使用它不是為了服務我們真實的自我,也不是為了懲罰犯罪,而是為了保證死后過上美好生活。這一季《絞死DJ》也有類似美好的結局,在這個令人心碎的故事中,成千上萬的意識副本為現實世界的單身人士提供了一個數據集。
能幫助人們上傳、創造出一個很容易下載的生命價值的數據卷的記憶捕捉技術,在第一季的《你全部的歷史》首次出現,在這一季度的《大天使》和《鱷魚》中也重現出現。在《游戲測試》一集中,超現實的增強現實最終被成為了《圣朱尼佩洛》的虛擬樂園。
一些粉絲甚至在《游戲測試》中看到了更多關于意識副本的暗示。正如推測那樣,索尼婭在《游戲測試》中的角色很可能是現實版的塞爾瑪,她由在第一季《一千五百萬價值》的同樣出演的女演員扮演。仔細回憶一下《游戲測試》,你會發現她的公寓里有一本關于奇點的書,因為她對游戲開發非常著迷。反過來,這可能意味著《一千五百萬價值》是對意識副本的一種現實表征或者一種懲罰形式?說道懲罰,還有一些人認為,第二季的主角“白熊”很可能是一個意識副本,他被判以永恒的重復的懲罰。
最近,人類狂熱追捧那些展示數字化復制人類思維的科幻小說。小說《改變的碳》中,人們可以上傳和下載個性到新的身體里,下個月將作為Netflix改編的連續劇播出。于2016年首播的加拿大電視節目《旅行者》,勾畫了一個世界,里面的人類將自己的意識及時發送回來以阻止災難發生。去年春天,在科里·多克托羅《徒步旅行》一書中,自封的棄兒發現了通過“支持自己”來逃避死亡的方法。這一趨勢或許反映了硅谷對數字化意識的狂熱情緒。從腦—機接口技術,到雷蒙德·庫茲韋爾這樣的未來學家的白日夢,我們可以將其看作一個人工智能的圣杯(傳說中耶穌最后晚餐所用之杯),以及一個可能在2045年實現的項目。因此,正如我們所理解,《黑鏡》是一個關于網絡約會、機器人看門狗和其他無數技術的警示,我們不要忽略其之于我們更大的啟示:當我們加速走向一個越來越難定義的世界時,堅持以人性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