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時間的拉鋸戰之后，當地時間5月27日晚間，美國總統拜登終于和眾議院議長麥卡錫就債務上限問題達成初步協議，以避免美債違約帶來的災難性影響。

對于共和黨而言，協議意味著部分實現了削減政府開支的訴求，而對于民主黨而言，則可以說協議保住了大部分的國內開支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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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麥卡錫給出的時間表，眾議院將在本周三（5月31日）進行投票，隨后送往參議院過會。據美國財政部長耶倫，美國財政可能在6月5日耗盡，屆時將無法履行美國的財政義務。假如兩院的投票有任何不順，則投票很有可能拖至這周末，無限逼近“最后大限”。

然而，這份妥協的產物無法滿足兩黨內部立場更激進的議員，特別是對弱勢議長麥卡錫而言，如何拉攏眾議院的共和黨同僚順利通過協議，是一個艱難的任務。這場圍繞債務上限的黨爭遠未塵埃落定。

“金融災難”可避免了？

初步協議于美國時間5月27日晚達成，將目前處于31.4萬億美元水平的債務上限提高兩年，同時部分削減和限制政府支出。麥卡錫對媒體表示，目前仍然有未完成的事項，但他將在28日再次和拜登通話，預計立法文本將在當日出爐，并在5月31日進行投票。

當地時間27日晚，美國總統拜登宣布，白宮與國會共和黨原則上就債務上限問題達成協議。拜登在社交媒體上證實了此前美國國會眾議院議長麥卡錫的聲明。他表示，他已與麥卡錫在原則上達成了一項預算協議，并表示該協議的達成是“一種妥協”。拜登還表示，接下來白宮與國會共和黨高層將敲定立法文本，并將協議提交給參眾兩院。

當地時間2023年5月26日，美國華盛頓特區，美國總統拜登在乘坐海軍陸戰隊一號離開白宮南草坪前與記者交談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據《紐約時報》報道，削減開支的項目主要包括收回疫情紓困法案未花完的資金、將加強國稅局打擊逃稅力度的執法資金削減100億美元、對食物券等政府接濟項目的受益人提出更高的要求，但軍事預算開支仍將增長。據該報分析，協議中的限制措施將在十年內削減約6500億美元的聯邦政府支出。

“由于美國國債的重要性，任何一個有理智的管理者都不會讓它進入違約狀態的，美國立國以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上海交通大學上海高級金融學院教授胡捷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美國至今經歷了78次的債務上限觸達，每次都以國會同意提升債務上限為結局，雖然達成協議的過程往往是比較激烈的。”

美國財政部部長耶倫此前警告稱，如果不能提高或暫停債務上限，財政部將在6月5日耗盡資金。盡管初步達成協議，但由于還要國會兩院投票通過，再由拜登簽字生效，這次債務上限問題的談判可謂“極限操作”。

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此前估計，如果發生國債違約，美國股市將暴跌45%。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下降6.1%，830萬人將失去工作，這將引發與2008年相當的經濟衰退。

胡捷解釋稱，美國國債是金融市場里最基礎的金融產品之一，如果出現違約風險，則所有的金融資產都可能面臨重新定價的風險。“美國國債在客觀上發揮了全球金融市場的基準資產的作用。當我們在理論中引入一個無風險債券的時候，實際落地時指的就是美國國債，因此它在投資組合分析和實操層面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胡捷表示。

國會層面仍阻力重重

初步協議出爐后，國會必須趕在6月5日之前通過提高債務上限的法案，但鑒于兩黨內部都有反對意見，兩院投票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情況，通過日期可能拖延至最后一刻。

目前共和黨在眾議院占據小幅優勢，黨內更偏右翼的“自由黨團”議員的話語空間非常大，此前正是他們的阻撓，才讓麥卡錫經歷了破記錄的15輪投票才當選眾議院議長。此派共和黨議員要求大幅度削減政府開支，初步協議的削減規模恐難以滿足他們的訴求。已經有超過30名“自由黨團”眾議員表示不會支持達不到削減開支目標的協議，并要求麥卡錫“守住底線”。

另一方面，民主黨內更加激進的“進步派”對于削減民生項目開支亦十分不滿，認為債務上限應該無條件提高，而不是作為政策討論的前提。進步派人士尤其會對協議中提高領取食物券資格要求的條款感到不悅。

接下來兩黨在議會的領袖都需要向黨內議員“推銷”協議。在眾議院，假如有共和黨同僚“叛變”，就非常可能需要民主黨議員的支持才能湊夠票數。在參議院，由于民主黨和共和黨議員各占51和49的席位，因此一個議員也可能導致投票無法達成多數，從而拖延通過時間。

“2013年以來，圍繞債務上限的黨爭就比較激烈，這次也不例外，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的選票，”胡捷表示。他以民主黨為例，指出其選票很大一塊來自所謂的窮人，因此不愿意把開支卡得太緊，比如拜登政府準備把大學生的學生貸款免除，這肯定會拉攏很多年輕人給他投票。

在美國政治極化之下，圍繞債務上限爭論的“極限施壓”式黨爭越來越頻繁，給全球金融市場帶來不必要的恐慌。有分析認為，實際上債務上限制度并未阻止美國政府繼續發債和擴大開支，因為可以通過財政部鑄幣或憲法維護“美國公共債務有效性“的條款繞開債務上限制度。

胡捷表示，美國1917年設立債務上限制度時，初衷并不完全是限制舉債，而是為了免除每次發債都要經國會討論的繁瑣程序。然而，近年來美國的財政支出不斷膨脹，也確實需要一個落實財政平衡精神的具體制度。

胡捷分析指出，通常認為未償還國債占GDP的比例不超過60%是一個健康的標準，但美國的這一比例已經超過120%。另一方面，償還國債利息占財政支出的比例一般也被認為不應該超過10%，美國也已經達到這一水平。

“并不是每個國家都有類似的設置（債務上限），但背后的邏輯是要求財政部量入為出、總體上維持收支平衡，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逃避的客觀規律。由于歷史原因，債務上限就成了美國落實這一原則的具體制度。”胡捷表示。